第91章 你當我弱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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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封淩也註意到古堡深處的某些不尋常存在，挑眉，反問海大壯：“發現沒有,你和你的棺材被你的未婚妻派人帶出古堡扔上開往華國的游輪後不久,就有不速之客不請自到占據了你的古堡！”
“我已經感覺到了……”
海大壯憤怒磨牙齒：“哪個不長眼的混蛋,竟敢偷占我的房子！”
“……它確實沒有長眼睛。”
周恒冷不防補充一句。
原本義憤填膺的海大壯聽到周恒這句話，突然感覺毛骨悚然,幹澀地問：“那東西……那東西……那東西真的沒有長眼睛？”
“不僅沒有眼睛，也沒有嘴巴和耳朵,是一團徹底的混沌生物。”
因為相隔較遠，周恒也只能大概描述怪物的形狀：“不過有一點可以確信,不請自到占據你的古堡的生物對參觀古堡的普通人沒有興趣，至今沒有做出傷害行為。”
“那還——等等！這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麽要為不速之客沒有傷害訪客這件事感到慶幸！”
海大壯惱羞成怒,眼珠子都快蹦出來。
三頭犬大黑樂得發出吃吃笑聲。
封淩也是眉開眼笑。
此時，古堡深處突然傳出詭秘的聲音，似乎是住在黑暗中的某個生物被他們的笑聲驚醒，附和著發出沈悶得好像老舊風箱被瘋狂拉扯的呼吸聲。
海大壯頓覺毛骨悚然。
周恒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封淩停止嬉笑，拍了拍大黑的狗頭：“你是地獄犬，你快帶頭進去看看。”
“——你當我是弱智嗎！”
大黑不服氣地瞪了封淩一眼。
誰愛去誰去，反正三頭犬大黑不做送死急先鋒。
一時間,氣氛很微妙。
周恒於是咳嗽一聲,說：“我們先去排隊買票。”
“為什麽要排隊？”
封淩打開手機通訊錄，撥了個號碼。
三分鐘後——
一位打扮精明的女士出現在封淩等人面前：“封先生,您需要特殊導游服務，對嗎？”
“我想清場，和我的朋友們在絕對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游覽古堡。”
從不隱藏自己的鈔能力的封淩大拉拉地宣布：“從現在開始,直到明天太陽升起。”
“您請稍等，我們現在就去安排。”
女士轉身，開始聯絡關系。
封淩炫耀著對周恒說：“事情很快就能搞定。”
海大壯見狀，越發酸得冒泡：“這座城堡是我的財產，我卻——不僅要買票回家，還要眼睜睜看著我討厭的人在我面前施展鈔能力！”
“有錢任性，沒錢認命。”
封淩得意洋洋。
三頭犬大黑幫襯道：“沒錯，有錢就是了不起。”
“我以前也很有錢的！”
海大壯不服氣地強調一句。
“那你現在為什麽……”
大黑露出欠扁的笑容。
“因為——”
“因為什麽？”
“因為……”
海大壯說不出口。
畢竟，貴為吸血鬼卻窮困潦倒到眼看著區區人類在自己面前施展鈔能力還要被迫解釋自己為什麽如此窮困潦倒，實在是太——
丟眼！
“不想說就別說，我不勉強。”
封淩“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海大壯的肩膀。
此時，女士已經為封淩搞定清場參觀古堡的事情，工作人員給還在排隊等進古堡的游客們辦理改簽以及將正在古堡內欣賞的游客們帶出來。
“再過十分鐘，你們就可以擁有絕對清凈清爽的游覽空間。”
女士向封淩承諾。
封淩點點頭，隨即與周恒一起走向城堡入口。
海大壯想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為他們辦理清場業務的女士伸手摸了摸耳麥，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
古堡內居住著不請自來的混沌生物。
因此，進入城堡後，周恒並未立刻行動，而是站在被工作人員修建得精致美好的庭院內，張開雙臂，閉上雙眼，與居住在城堡深處的混沌生物進行精神溝通。
【……你好。】
【你好。】
混沌生物來到古堡百餘年都沒有遇上能和它說話的能量體，突然被周恒打招呼，竟有些受寵若驚，趕緊回應周恒的意識。
【我不是吃人的怪物，我只是迷了路，被困在這裏，找不到回去的辦法……我很孤獨，我想有個朋友……我想吃東西……】
【你被困在這裏一百年都沒有吃東西？】
周恒有些意外。
因為這種生物明顯以生物能量為食，而古堡每天都有大量游客進進出出。
【亂吃東西的壞孩子會被趕出去……】
混沌生物發出幼稚的回答。
它似乎還是個未成年。
意識到這點，周恒的表情逐漸嚴肅。
他對封淩等人道：“進房間以後，千萬不要傷害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哪裏的孩子？”
唯恐天下不亂的三頭犬大黑頓時興奮，擠眉弄眼地攛掇封淩：“聽到沒有，你對象我主人在外面有孩子，準備帶回家讓你做現成後爸~”
“閉嘴！”
封淩很不客氣地甩了三頭犬一個白眼，隨即和顏悅色地問周恒：“阿娜達剛才是在和古堡內的生物做溝通嗎？”
“嗯。”
周恒將通過神識交流獲取的信息告訴封淩：“它因為迷路才進入這個城堡，它不敢亂走，於是陰差陽錯在這裏呆了整整一百年，害怕大量進食引發危險，它連食物都不敢隨便吃，一直膽戰心驚地躲在黑暗中。”
“聽起來好像受驚嚇過度的小貓小狗。”
封淩對小怪物產生同情。
三頭犬也為先前的無禮發言向周恒和小怪物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就算它不是故意的，賴在我家一百年也是事實，我不可能——”
海大壯試圖提出異議。
周恒道：“不經主人允許住進他人家中確實是無禮行為，但也因為它這一行為，你的古堡才得以在兩次世界大戰的轟炸中幸存下來。”
“真的嗎？”
海大壯不相信。
【真的……我……我……】
空氣中響起小怪物怯生生地回答。
【我當時害怕極了，害怕他們把我連同宅子一起炸掉，只好用身體蓋住整個宅子，讓他們看不見我和宅子……我……我……真的好怕……好怕……】
“呃……”
聽了怪物那與能力完全不符的幼稚發言，海大壯不得不接受周恒的建議，和小怪物禮貌打招呼：“謝謝你，保住了我的房子。”
【謝謝你，允許我住在這裏……】
“你保住了我的房子，你有權住在這裏，直到你不想繼續住下去。”
海大壯強忍著心痛充大方。
小怪物哪裏懂得吸血鬼心叵測的淺顯道理，聽了海大壯的話，高興得用透明的身體主動碰觸海大壯的後背。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我是吸血鬼，不是人……”
海大壯嚴肅矯正。
【哦……】
小怪物羞澀收回身體。
海大壯此時也終於回過神，皺著眉頭問周恒：“那家夥的身體是透明的？”
“它不是碳基生命，構成它的皮膚的物質在陽光下通常顯示為透明或半透明，它沒有眼睛和耳朵，通過全身皮膚感應周圍的光、熱、聲變化，生物能量波和腦電波都是它的食物，考慮到生存穩定性，這一族群通常以生物能量為食，只在極端饑餓情況下進食其他智慧生物的腦電波。”
“聽著怪可憐的。”
海大壯同情地看了眼古堡深處。
因為身體透明的緣故，他不知道小怪物在哪裏，只能大概感覺到小怪物的存在。
周恒聞言卻搖搖頭，說：“世間萬物有世間萬物的活法，克制飲食欲望是它為自己選擇的活下去的手段。”
“那……”
海大壯想了一下，決定將小怪物的事情暫時擱置，說：“我帶你們參觀一下吧。”
“好。”
……
……
經過幾百年的風吹日曬雨淋，古堡內外早已破敗風化，即使最近一百年都有人負責維護打掃。
穿過風化嚴重的外城，踩著吱嘎作響的石頭臺階，海大壯將周恒一行帶入早不見往日輝煌的宴會廳，看著光禿禿的墻壁上被玻璃罩、護欄嚴嚴實實保護的肖像油畫，感慨道：“這裏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是什麽樣子？”
“以前……”
海大壯努力回想以前，記憶卻是一片混亂。
曾經的美好全都變成泡影，只剩下絕望和死亡。
“……以前的事情都已經結束，沒必要回想，想得越多，心裏越難受。”
自我解嘲地說著，海大壯走到表面鑲嵌的金銀裝飾都已經脫落殆盡的大理石椅子前，坐下，長吐一口氣，往事頓時歷歷在目。
“當年，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接見我的未婚妻……他很害羞，穿著鑲嵌珍珠的裙子，臉上蒙著白紗，聲音像百靈鳥一樣清脆……等我發現他其實是個男人的時候，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他，什麽都不在乎……”
“現在也不在乎？”
“不在乎。”
“那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海大壯看向封淩，“我也承認這樣的我很傻很可笑，但是那又怎麽樣？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是看不到他的任何缺點的，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深愛著他，至今也還是愛著他，哪怕他對我做了過分的事情，我也還是……還是割舍不下這段感情……”
“現在的問題不是你能不能割舍對他的感情，是他會不會念在你們曾經相愛主動和我們合作，”封淩說，“他不是什麽好人。”
“我直接就不是人！”
“你……”
沒想到海大壯會說這種話，封懟懟頓時說不出話。
周恒上前打圓場，說：“你被轉化成吸血鬼那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麽？”
“我……我……”
海大壯單手支頜努力回想：“那天下午，我騎馬巡視領地，走著走著走進一片密林……發現可能迷路後，我就近找地方投宿，找到一戶農戶。但是農戶家中已經沒有活人，推開門，農戶一家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還有個穿貴族衣服的年輕男子背對著我……然後……然後我就……”
“就怎麽啦？”
三頭犬大黑露出興奮表情。
“然後我就被襲擊，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肚子餓得要命，我抓起桌上的面包狼吞虎咽，越吃越餓，直到襲擊我的人把一杯紅色液體塞進我手中勸我喝下去。我喝了那杯液體，喝下以後立刻不再饑餓，但是我從此……從此成為吸血鬼……我稱呼他為父親，請他搬進我的城堡，他拒絕了，但卻在每個月圓的夜晚來到我的房間教導我作為吸血鬼的基本常識和禮儀……”
“只是來你的房間上課？沒有蓋被聊天讀夜光劇本？”
封淩笑得很促狹。
海大壯氣得拳頭握緊：“我那時不知道他是海琳娜的偽裝，對他只有純潔的父子感情，絕對不會也不可能發生過線的關系！”
“子代吸血鬼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沒有發現他其實是你的兄弟而非你的後裔？”
“這個——”
海大壯苦笑一聲，說：“我並非自願成為吸血鬼，成為吸血鬼以後也一直都排斥喝人血的生存方式，日常以牛羊血維持生命，他對此非常不滿。有天晚上，我回到臥室，發現床前地毯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年輕人，他坐在壁爐旁，讓我在吸幹年輕人的血和把年輕人變成吸血鬼之間二選一。”
“於是你選擇了把年輕人變成吸血鬼？”
“難道還有第二種選擇？他帶來的年輕人看起來那麽年輕漂亮，臉頰紅潤，眼神明亮……”
說著說著，海大壯激動起來：“眾所周知，我對年輕漂亮的生命沒有任何抵抗力！”
“——我就知道！”
海琳娜的聲音突然響起。
緊接著，一段黑霧流入房間，凝結成海琳娜和聽命於他的仆從吸血鬼。
上一秒還義憤填膺的表示自己喜歡年輕漂亮的生命的海大壯瞬間成了蔫菜，笑嘻嘻地討好說：“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事情搞定啦？大祭司同意見我們？”
“我如果不及時趕回來，頭上都要長出青青草原了！”
海琳娜憤怒地看著海大壯，眼睛幾乎噴火。
海大壯：“……口嗨！純粹口嗨！”
“嗬！”
海琳娜高傲地走過海大壯身旁，走到周恒等人面前，說：“大祭司同意和你們見面，但是見面地點——”
“他希望在哪裏見面？”
周恒反問海琳娜。
海琳娜默默地吐出兩個字：“K2。”
“K2？”
不學無術的三頭犬大黑頓時滿頭霧水。
封淩解釋說：“K2指的是世界第二峰喬戈裏峰，這座山峰因為是世界第二峰，名聲遠不如珠穆朗瑪峰顯赫，但事實上，攀登K2峰的難度噅謚檳呂事攴逯上。”
“喬戈裏峰最引人遐想的是它奇特的形狀，”周恒補充說，“外形是天然的金字塔形。”
“原來如此。”
大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問周恒：“主人，我們真的要去K2和大祭司見面嗎？”
“現在是他有求於我們不是我們有求於他，見面的地方應該由我們定。”
周恒態度強勢的宣布：“我要求和大祭司在這裏見面，如果不答應，將不存在後續談判餘地。”
“——等一下！”
海琳娜聽著無比迷惑：“大祭司什麽時候變成有求於你們？難道不是你們想和大祭司見面商量天上的藍色人造月亮的事情嗎？”
“若非大祭司有求於我們，為什麽我一提出見面他立刻答應甚至連地點都選好？在你向前的敘述中，大祭司貴為FS組織的核心存在，連組織高層人員想見他也得花費大量時間排隊等候。”
周恒冷冽反問：“這麽急切地答應和我們見面，答案有且只有一個，他需要我們甚於我們需要他。”
“對！就是這個道理！”
馬屁三頭犬大黑率先附和。
封淩呤俏ㄖ芎懵硎資欽暗乇硎荊骸鞍⒛卻鋝煥⑹塹筆賴諞淮廈魅耍∈裁炊寄芤謊劭創！”
“……別胡說。”
周恒無語地瞪了封淩一眼。
封淩“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海大壯用無奈的眼神看著海琳娜：“親愛的，周先生說的是不是——”
“是。”
“那大祭司——”
“大祭司身體不適無法離開K2，所以不得不要求周先生前往K2和他見面。”
海琳娜事前得過叮囑，見周恒看穿大祭司的急切，立刻換了一套說辭：“周先生，你的猜測沒有錯，但你漏掉了一點——大祭司如今身體狀況一團糟，根本不能移動，K2是他的最後棲身之地。”
“不能移動嗎？”
“對不起。”
海琳娜一臉謙虛地強調著。
周恒：“沒關系，我們可以視頻聊天。”
“呃——”
出乎預料的回答讓海琳娜楞住。
回過神後，他趕緊打補丁說：“吸血鬼的面容無法被鏡子、膠片等媒介記錄，如果您執意和大祭司做視頻聊天，您將因為這場視頻聊天遭受難以預料的精神打擊！”
“沒關系，我見多識廣不在乎。”
“可是——”
“兵貴神速，不是嗎？視頻在線聊天是我們眼下最快速的交換情報的媒介。”
“周先生，K2那邊沒有網絡，我們無法保證——”
“沒有網絡嗎？那你怎麽能這麽快就拿到大祭司的要求我們去K2和他見面的回覆？”
周恒的說話口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卻都蘊含著讓海琳娜等吸血鬼顫抖不已的強大力量。
“這個……這個……”
“十分鐘內給我一個確切答覆，不要拖時間。”
周恒溫和地強調著。
海琳娜感受到語言中的威懾，嚇得渾身顫抖。
潛伏在古堡內的混沌生命也配合周恒的發言少量吞噬海琳娜的生命能量，導致海琳娜能感受到的驚恐呈指數級增長。
“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會……會感到如此嚴重的……”
“親愛的，趕緊給個答覆吧！他真的會殺人！”
海大壯焦急催促海琳娜。
海琳娜此時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哭喪著臉撥通視頻號碼，空氣對空氣地一翻聊天過後，他對周恒說：“你的要求已經得到滿足，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這裏沒有合適的幕布空間。”
海琳娜直言不諱：“古堡太陳舊，沒有適合投影的光滑墻壁或是幕布，視頻會議很可能——”
“鈔能力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封淩不耐煩的打斷海琳娜，現場打電話吩咐他的全能下屬們立刻運送最好的投影設備來古堡。
“我只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二十分鐘後，物品必須全部到位！”
“沒問題！”
電話另一端，早就習慣了封淩的種種心血來潮的聿懷瑾滿口答應。
比起去非洲認養獅子、去北極建企鵝俱樂部、去赤道修滑雪場……二十分鐘內搞出一個臨時投影會議室簡直易如反掌。
……
僅僅十五分鐘時間，臨時投影會議室搭建完成。
封淩站在四面都掛了幕布的會客廳中央，得意洋洋地邀功：“怎麽樣？這個臨時會議室？”
“非常完美。”
周恒微笑著勉勵封淩。
封淩頓時眉開眼笑。
海琳娜卻是哭笑不得。
因為現在輪到他履行承諾了。
海大壯看出海琳娜的為難，走到他身旁，深情款款地表白說：“不論未來會怎樣，我最愛的人都永遠是你。”
“什麽摯愛的人，我根本不是人！”
海琳娜好聲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
海大壯表白不成反吃了一鼻子石灰也不敢生氣，看了眼既是自己的子代又是自己的兄弟的年輕吸血鬼，說：“恨我嗎？”
“你說呢？”
年輕吸血鬼拒絕正面回答問題。
海大壯由此猜出年輕吸血鬼的真實想法：“……可惜你永遠是備胎。”
“備胎嗎？至少我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年輕吸血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表示。
海琳娜這時突然擡起頭，對周恒說：“還有兩分鐘，會議正式開始。”
“好。”
周恒滿意的點了點頭。
宴會廳的燈光頓時暗下去。
四塊投影幕布上出現不同的室內景觀，或是古色古香或是科技感十足，坐在視頻中央的人也是年齡身份各不相同，有人文質彬彬白發蒼蒼，有人陰冷傲慢滿臉橫肉，甚至還有一個穿秦漢服飾的童子打扮的年輕人。
“你就是大祭司，對嗎？”
周恒看著童子打扮的年輕人身後的深色幕布，露出禮貌又冷漠的笑容。
年輕人要開口：“大膽——”
“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大祭司？”
深色幕布後，一個古老又年輕的聲音響起。
周恒微微一笑，說：“因為我感覺到幕布後有一團兼具古老和年輕的氣場，類似的氣場，我只在始皇帝和他的心腹下屬們身上感受過。”
“始皇帝……”
古老又年輕的聲音有了一絲顫抖。
周恒的話讓他不寒而栗。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始皇帝怎麽可能還活著！”
“你都還活著，始皇帝怎麽可能不能繼續活著？你說我說得對嗎，徐福？或者說，曾經是徐福的FS組織大祭司。”
一字一頓間，周恒緩慢調高語調：“你知道你煉制的長生不老藥不能讓帝王得到真正的長生，所以你搶在始皇帝服用長生不老藥之前帶著三千童男童女以及大量食物、種子、農具前往蓬萊島，開啟新世界。但那時的你並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也會像你憎恨的始皇帝一樣走上尋求長生不死的不歸路。”
“尋求長生不死不是不歸路，是生命的本來需求。”
大祭司，或是說徐福，理直氣壯地表示：“我擁有超越時代的智慧，這樣的我怎麽能像愚昧無知的普通人一樣死後化為腐朽！我有權也有義務長生不死，用我的智慧讓人類走向新的高度。”
“那你成功了嗎？”
“嗯？”
徐福楞了一下。
他原以為周恒會用滔滔不絕的大道理反駁他的狂妄傲慢，沒想到周恒竟然——
與會的FS組織其他高層們也都很意外。
打心眼裏認定自己高人一等的他們方才都緊鑼密鼓的組織語言準備圍攻反對他們的周恒，結果卻是——
“持續兩千年的長生不老藥計劃，成功了嗎？”
周恒重覆著又問了一遍。
與會的FS組織多位高層集體沈默。
徐福不甘心地強調說：“雖然沒有成功，但我們確實做出能有效延緩死亡的藥物，讓組織內不少人活過一千歲。”
“研發過程很不輕松，藥物效果很不穩定，對嗎？”
“為什麽這麽說？”
“直覺。”
“呵！”
幕布後的徐福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
幕布前的少年替身忍不住詰難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指責我們！我們至少為世界的永生付出了大量努力！你呢！你除了站在道德高地質問我們，還幹了些什麽？”
“我在為拯救世界而努力。”
周恒不屑地說著，將借用超級電腦推算出的結果投影在半空中。
“——如你們所見，地球上的生命能量正以超出常規萬倍的速度被天上的人造藍色月亮汲取，這一激烈行為將最快在半個月後引發大量災難，最終導致人類無法繼續在地球上生存，百分之九十九的動植物甚至微生物大量死亡，地球變成沒有生命的死星，需要至少億萬年時間才能自然恢覆，重新變成允許生物生存的藍色星球。”
“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動植物乃至微生物大量死亡也不代表我們會死亡，理論上，我們已經不是地球生物，”FS組織某高層傲慢宣布，“我們掌握的科技能讓我們隨時遷居別的星球。”
周恒：“如果世界真的走到毀滅時刻，你們還有機會移居別的星球嗎？”
“怎麽就——”
“移居外星可不是修建宇宙飛船這麽簡單，你們要在飛船能量耗盡以前找到新的宜居星球並且把這個星球的部分區域改造成適合你們生活的環境，同時還要防備當地土著生命的攻擊、來自太空的覬覦……你們確定要把一場只需拆解天上的藍色人造月亮就能輕松化解的災難變成綿延數百年都未必能完成的大型外太空遷徙奇跡嗎？”
“……”
有理有據的發言讓FS組織的高層們都無言以對。
封淩趁機補充一句：“沒有人能保證藍色人造月亮吸幹地球的靈氣以後不會吸收其他星球的靈氣，不趁著敵人還在繈褓中就把他打敗，難道要等他變成無法對抗的巨人再集結渺小的力量和他作鬥爭？”
“趁你病要你命在我們東方可是連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
三頭犬大黑也跟著附和起來。
以徐福為首的FS組織高層們一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處於激烈的矛盾中。
接受周恒的建議，同心協力拆掉天上的人造月亮？
還是——
“你們盡快想清楚，留給地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為了襯托嚴肅緊張氣氛，周恒話音剛落，封淩就讓三頭犬搬了個大擺鐘放在現場。
滴答！
滴答！
滴答！
秒針移動的有節奏聲音如重錘擊打著擁有超凡聽力的血族以及服用過長生不老藥半成品的FS組織高層們。
“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後，如果你們無法給出答案，我會立刻坐飛機返回華國，進行B計劃。”周恒說，“即使得不到你們的幫助，我也會盡我全力拯救這個世界，因為我知道地球可以沒有人類但是人類不能沒有地球。”
“……既然即使得不到我們的幫助，你也會盡全力拯救世界，為什麽還要找我們商量拯救世界的事情？”
徐福故意裝糊塗。
周恒坦蕩蕩地表示：“超級計算機驗算結果顯示，單憑我和我的同伴們，拯救世界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六十，得到你們的協助後，成功率會提到百分之八十。當然，哪怕我們把成功率提到百分之九十九，計劃依舊有百分之一的失敗可能，但為了世界，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我們也要拼一次！”
“——你！”
FS組織的高層們非常震驚。
周恒的想法完全超乎他們的預期。
“和我們合作，你們能得到百分之八十的拯救世界成功率，不和我們合作，你們就只能期待百分之六十的奇跡以及成功可能性僅百分之零點一的外星移居計劃。”
封淩不失時機地補了一刀：“順便說一句，世界的本體是一本書。”
“——什麽意思！”
包括海琳娜在內，在場的所有FS組織成員全員驚呼。
封淩：“如你們所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世界是一本書，一本蹩腳的三流小說。不幸的是，我們正在經歷的人造藍色月亮危機在書中並不存在，也就是說，我們的世界真的會因為這場危機徹底消失。”
“不可能！不可能！命運不會這樣對我們！我們可是天之驕子！世界的幕後掌控者！”
FS組織高層們發出不甘的怒吼。
周恒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他身旁，鐘擺正有條不紊地搖晃著，發出穩定枯燥的節拍聲。
滴答！
滴答！
滴答！
仿佛地球的心跳。
一聲聲，一錘錘，打在靈魂深處，不允許忽略。
“我們——”
“想清楚了沒有？”
“想——”
“我想清楚了。”
徐福開口，替FS組織做出決斷：“我代表FS組織和你全面合作，盡一切努力毀掉正在天上威脅我們的世界的人造藍色月亮！”
“好。”
周恒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把早就準備好的需要FS組織高層提供的信息列表交給海琳娜：“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我希望你們能盡快把清單上列出的物品湊齊，同時查出相關情報。”
“明白。”
海琳娜接過清單，神色覆雜地看了眼海大壯，帶著對他唯命是從的子代吸血鬼離開。
與會的FS組織多位高層也紛紛推出會議。
只有徐福的屏幕依舊閃亮。
周恒知道，徐福有話和他說。
他於是告訴徐福：“他們是我最信賴的朋友，參與了多起長生不老藥相關事件的善後，你想說什麽只管說，不用顧忌他們。”
“好。”
話音落，黑色幕布緩緩升起，露出骷髏般幹瘦的身體。
海大壯第一次見吃了長生不老藥半成品後異變成怪物的生命體，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後退：“這……這……”
“果然如我所料。”
周恒悠悠長嘆，對徐福道：“你吃下的也是煉制中途出錯的長生不老藥，對嗎？”
“不，我吃的是真正的長生不老藥……”
“你把做過手腳的長生不老藥方獻給始皇帝，妄圖用長生不老藥斷送大秦江山的氣運，然而始皇帝卻真的用這個丹方煉成長生不老藥，和他的心腹們活到現在，並且都還保持著與正常人無異的外形。你給自己吃用正確的長生不老藥丹方煉制的丹藥，結果卻變成了好像會走路的木乃伊。”
封淩無情地嘲諷著，肆無忌憚：“莫非這就是所謂的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
“——閉嘴！”
徐福不堪忍受封淩的嘲諷，怒聲呵斥。
周恒也用眼神示意封淩別再說。
封淩不情不願地閉嘴。
周恒反問徐福：“後悔嗎？”
“後悔？為什麽要後悔？我可是實打實活到了現在！”
徐福不願承認後悔，強詞狡辯。
周恒：“像會走路的木乃伊一樣活到現在也值得？”
“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
徐福再次強調自己的所謂勝利。
周恒微微一笑，再問徐福：“胡亥的長生不老藥又是怎麽回事？”
“胡亥……”
徐福露出懷念的神情：“他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一心以為自己是父親最重要最珍愛的孩子，卻被現實狠狠打了耳光。於是他開始發瘋開始殺人，開始自欺欺人地渴望長生不死，以為只要得到長生不死就能讓自己相信自己已經成為父親最愛的孩子！”
“但胡亥成為二世的時候，你和你的三千童男童女已經——”
“三千童男童女的大遷徙並非一日一夜就可以完成，”徐福道，“我們的船隊出海後不久就遇上大風浪，只能暫時停靠在東海的荒島上，形成簡單的村鎮聚落，一邊耕種一邊尋找呤室說木幼〉氐恪？墾荒島的同時，我們也會用小船到岸邊與人做交易，購買所需的食物、農具、衣服……但僅靠交易是無法維持三千童男童女的生活，於是我再次鋌而走險，用我的師弟的名義將長生不老藥送到胡亥手中換取萬兩黃金。”
“這一次送的是真的長生不老藥？”
“做過一點手腳……”
徐福狡黠一笑，得意地表示：“吃下這種長生不老藥以後，服藥人會在至少十年時間內都保持青春，也不會因為貫穿心臟的重傷而死亡，足以讓胡亥相信我獻出的是真正的長生不老藥。”
“原來你還是個陰謀家，失敬，失敬。”
封淩越發地不屑徐福。
徐福：“我承認我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我確實有驕傲的本錢，我幾乎算到了世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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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感覺到了……”
海大壯憤怒磨牙齒：“哪個不長眼的混蛋,竟敢偷占我的房子！”
“……它確實沒有長眼睛。”
周恒冷不防補充一句。
原本義憤填膺的海大壯聽到周恒這句話，突然感覺毛骨悚然,幹澀地問：“那東西……那東西……那東西真的沒有長眼睛？”
“不僅沒有眼睛，也沒有嘴巴和耳朵,是一團徹底的混沌生物。”
因為相隔較遠，周恒也只能大概描述怪物的形狀：“不過有一點可以確信,不請自到占據你的古堡的生物對參觀古堡的普通人沒有興趣，至今沒有做出傷害行為。”
“那還——等等！這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麽要為不速之客沒有傷害訪客這件事感到慶幸！”
海大壯惱羞成怒,眼珠子都快蹦出來。
三頭犬大黑樂得發出吃吃笑聲。
封淩也是眉開眼笑。
此時，古堡深處突然傳出詭秘的聲音，似乎是住在黑暗中的某個生物被他們的笑聲驚醒，附和著發出沈悶得好像老舊風箱被瘋狂拉扯的呼吸聲。
海大壯頓覺毛骨悚然。
周恒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封淩停止嬉笑，拍了拍大黑的狗頭：“你是地獄犬，你快帶頭進去看看。”
“——你當我是弱智嗎！”
大黑不服氣地瞪了封淩一眼。
誰愛去誰去，反正三頭犬大黑不做送死急先鋒。
一時間,氣氛很微妙。
周恒於是咳嗽一聲,說：“我們先去排隊買票。”
“為什麽要排隊？”
封淩打開手機通訊錄，撥了個號碼。
三分鐘後——
一位打扮精明的女士出現在封淩等人面前：“封先生,您需要特殊導游服務，對嗎？”
“我想清場，和我的朋友們在絕對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游覽古堡。”
從不隱藏自己的鈔能力的封淩大拉拉地宣布：“從現在開始,直到明天太陽升起。”
“您請稍等，我們現在就去安排。”
女士轉身，開始聯絡關系。
封淩炫耀著對周恒說：“事情很快就能搞定。”
海大壯見狀，越發酸得冒泡：“這座城堡是我的財產，我卻——不僅要買票回家，還要眼睜睜看著我討厭的人在我面前施展鈔能力！”
“有錢任性，沒錢認命。”
封淩得意洋洋。
三頭犬大黑幫襯道：“沒錯，有錢就是了不起。”
“我以前也很有錢的！”
海大壯不服氣地強調一句。
“那你現在為什麽……”
大黑露出欠扁的笑容。
“因為——”
“因為什麽？”
“因為……”
海大壯說不出口。
畢竟，貴為吸血鬼卻窮困潦倒到眼看著區區人類在自己面前施展鈔能力還要被迫解釋自己為什麽如此窮困潦倒，實在是太——
丟眼！
“不想說就別說，我不勉強。”
封淩“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海大壯的肩膀。
此時，女士已經為封淩搞定清場參觀古堡的事情，工作人員給還在排隊等進古堡的游客們辦理改簽以及將正在古堡內欣賞的游客們帶出來。
“再過十分鐘，你們就可以擁有絕對清凈清爽的游覽空間。”
女士向封淩承諾。
封淩點點頭，隨即與周恒一起走向城堡入口。
海大壯想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為他們辦理清場業務的女士伸手摸了摸耳麥，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
古堡內居住著不請自來的混沌生物。
因此，進入城堡後，周恒並未立刻行動，而是站在被工作人員修建得精致美好的庭院內，張開雙臂，閉上雙眼，與居住在城堡深處的混沌生物進行精神溝通。
【……你好。】
【你好。】
混沌生物來到古堡百餘年都沒有遇上能和它說話的能量體，突然被周恒打招呼，竟有些受寵若驚，趕緊回應周恒的意識。
【我不是吃人的怪物，我只是迷了路，被困在這裏，找不到回去的辦法……我很孤獨，我想有個朋友……我想吃東西……】
【你被困在這裏一百年都沒有吃東西？】
周恒有些意外。
因為這種生物明顯以生物能量為食，而古堡每天都有大量游客進進出出。
【亂吃東西的壞孩子會被趕出去……】
混沌生物發出幼稚的回答。
它似乎還是個未成年。
意識到這點，周恒的表情逐漸嚴肅。
他對封淩等人道：“進房間以後，千萬不要傷害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哪裏的孩子？”
唯恐天下不亂的三頭犬大黑頓時興奮，擠眉弄眼地攛掇封淩：“聽到沒有，你對象我主人在外面有孩子，準備帶回家讓你做現成後爸~”
“閉嘴！”
封淩很不客氣地甩了三頭犬一個白眼，隨即和顏悅色地問周恒：“阿娜達剛才是在和古堡內的生物做溝通嗎？”
“嗯。”
周恒將通過神識交流獲取的信息告訴封淩：“它因為迷路才進入這個城堡，它不敢亂走，於是陰差陽錯在這裏呆了整整一百年，害怕大量進食引發危險，它連食物都不敢隨便吃，一直膽戰心驚地躲在黑暗中。”
“聽起來好像受驚嚇過度的小貓小狗。”
封淩對小怪物產生同情。
三頭犬也為先前的無禮發言向周恒和小怪物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但就算它不是故意的，賴在我家一百年也是事實，我不可能——”
海大壯試圖提出異議。
周恒道：“不經主人允許住進他人家中確實是無禮行為，但也因為它這一行為，你的古堡才得以在兩次世界大戰的轟炸中幸存下來。”
“真的嗎？”
海大壯不相信。
【真的……我……我……】
空氣中響起小怪物怯生生地回答。
【我當時害怕極了，害怕他們把我連同宅子一起炸掉，只好用身體蓋住整個宅子，讓他們看不見我和宅子……我……我……真的好怕……好怕……】
“呃……”
聽了怪物那與能力完全不符的幼稚發言，海大壯不得不接受周恒的建議，和小怪物禮貌打招呼：“謝謝你，保住了我的房子。”
【謝謝你，允許我住在這裏……】
“你保住了我的房子，你有權住在這裏，直到你不想繼續住下去。”
海大壯強忍著心痛充大方。
小怪物哪裏懂得吸血鬼心叵測的淺顯道理，聽了海大壯的話，高興得用透明的身體主動碰觸海大壯的後背。
【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我是吸血鬼，不是人……”
海大壯嚴肅矯正。
【哦……】
小怪物羞澀收回身體。
海大壯此時也終於回過神，皺著眉頭問周恒：“那家夥的身體是透明的？”
“它不是碳基生命，構成它的皮膚的物質在陽光下通常顯示為透明或半透明，它沒有眼睛和耳朵，通過全身皮膚感應周圍的光、熱、聲變化，生物能量波和腦電波都是它的食物，考慮到生存穩定性，這一族群通常以生物能量為食，只在極端饑餓情況下進食其他智慧生物的腦電波。”
“聽著怪可憐的。”
海大壯同情地看了眼古堡深處。
因為身體透明的緣故，他不知道小怪物在哪裏，只能大概感覺到小怪物的存在。
周恒聞言卻搖搖頭，說：“世間萬物有世間萬物的活法，克制飲食欲望是它為自己選擇的活下去的手段。”
“那……”
海大壯想了一下，決定將小怪物的事情暫時擱置，說：“我帶你們參觀一下吧。”
“好。”
……
……
經過幾百年的風吹日曬雨淋，古堡內外早已破敗風化，即使最近一百年都有人負責維護打掃。
穿過風化嚴重的外城，踩著吱嘎作響的石頭臺階，海大壯將周恒一行帶入早不見往日輝煌的宴會廳，看著光禿禿的墻壁上被玻璃罩、護欄嚴嚴實實保護的肖像油畫，感慨道：“這裏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是什麽樣子？”
“以前……”
海大壯努力回想以前，記憶卻是一片混亂。
曾經的美好全都變成泡影，只剩下絕望和死亡。
“……以前的事情都已經結束，沒必要回想，想得越多，心裏越難受。”
自我解嘲地說著，海大壯走到表面鑲嵌的金銀裝飾都已經脫落殆盡的大理石椅子前，坐下，長吐一口氣，往事頓時歷歷在目。
“當年，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接見我的未婚妻……他很害羞，穿著鑲嵌珍珠的裙子，臉上蒙著白紗，聲音像百靈鳥一樣清脆……等我發現他其實是個男人的時候，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他，什麽都不在乎……”
“現在也不在乎？”
“不在乎。”
“那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海大壯看向封淩，“我也承認這樣的我很傻很可笑，但是那又怎麽樣？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是看不到他的任何缺點的，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深愛著他，至今也還是愛著他，哪怕他對我做了過分的事情，我也還是……還是割舍不下這段感情……”
“現在的問題不是你能不能割舍對他的感情，是他會不會念在你們曾經相愛主動和我們合作，”封淩說，“他不是什麽好人。”
“我直接就不是人！”
“你……”
沒想到海大壯會說這種話，封懟懟頓時說不出話。
周恒上前打圓場，說：“你被轉化成吸血鬼那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麽？”
“我……我……”
海大壯單手支頜努力回想：“那天下午，我騎馬巡視領地，走著走著走進一片密林……發現可能迷路後，我就近找地方投宿，找到一戶農戶。但是農戶家中已經沒有活人，推開門，農戶一家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還有個穿貴族衣服的年輕男子背對著我……然後……然後我就……”
“就怎麽啦？”
三頭犬大黑露出興奮表情。
“然後我就被襲擊，醒過來的時候覺得肚子餓得要命，我抓起桌上的面包狼吞虎咽，越吃越餓，直到襲擊我的人把一杯紅色液體塞進我手中勸我喝下去。我喝了那杯液體，喝下以後立刻不再饑餓，但是我從此……從此成為吸血鬼……我稱呼他為父親，請他搬進我的城堡，他拒絕了，但卻在每個月圓的夜晚來到我的房間教導我作為吸血鬼的基本常識和禮儀……”
“只是來你的房間上課？沒有蓋被聊天讀夜光劇本？”
封淩笑得很促狹。
海大壯氣得拳頭握緊：“我那時不知道他是海琳娜的偽裝，對他只有純潔的父子感情，絕對不會也不可能發生過線的關系！”
“子代吸血鬼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沒有發現他其實是你的兄弟而非你的後裔？”
“這個——”
海大壯苦笑一聲，說：“我並非自願成為吸血鬼，成為吸血鬼以後也一直都排斥喝人血的生存方式，日常以牛羊血維持生命，他對此非常不滿。有天晚上，我回到臥室，發現床前地毯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年輕人，他坐在壁爐旁，讓我在吸幹年輕人的血和把年輕人變成吸血鬼之間二選一。”
“於是你選擇了把年輕人變成吸血鬼？”
“難道還有第二種選擇？他帶來的年輕人看起來那麽年輕漂亮，臉頰紅潤，眼神明亮……”
說著說著，海大壯激動起來：“眾所周知，我對年輕漂亮的生命沒有任何抵抗力！”
“——我就知道！”
海琳娜的聲音突然響起。
緊接著，一段黑霧流入房間，凝結成海琳娜和聽命於他的仆從吸血鬼。
上一秒還義憤填膺的表示自己喜歡年輕漂亮的生命的海大壯瞬間成了蔫菜，笑嘻嘻地討好說：“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事情搞定啦？大祭司同意見我們？”
“我如果不及時趕回來，頭上都要長出青青草原了！”
海琳娜憤怒地看著海大壯，眼睛幾乎噴火。
海大壯：“……口嗨！純粹口嗨！”
“嗬！”
海琳娜高傲地走過海大壯身旁，走到周恒等人面前，說：“大祭司同意和你們見面，但是見面地點——”
“他希望在哪裏見面？”
周恒反問海琳娜。
海琳娜默默地吐出兩個字：“K2。”
“K2？”
不學無術的三頭犬大黑頓時滿頭霧水。
封淩解釋說：“K2指的是世界第二峰喬戈裏峰，這座山峰因為是世界第二峰，名聲遠不如珠穆朗瑪峰顯赫，但事實上，攀登K2峰的難度噅謚檳呂事攴逯上。”
“喬戈裏峰最引人遐想的是它奇特的形狀，”周恒補充說，“外形是天然的金字塔形。”
“原來如此。”
大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隨即問周恒：“主人，我們真的要去K2和大祭司見面嗎？”
“現在是他有求於我們不是我們有求於他，見面的地方應該由我們定。”
周恒態度強勢的宣布：“我要求和大祭司在這裏見面，如果不答應，將不存在後續談判餘地。”
“——等一下！”
海琳娜聽著無比迷惑：“大祭司什麽時候變成有求於你們？難道不是你們想和大祭司見面商量天上的藍色人造月亮的事情嗎？”
“若非大祭司有求於我們，為什麽我一提出見面他立刻答應甚至連地點都選好？在你向前的敘述中，大祭司貴為FS組織的核心存在，連組織高層人員想見他也得花費大量時間排隊等候。”
周恒冷冽反問：“這麽急切地答應和我們見面，答案有且只有一個，他需要我們甚於我們需要他。”
“對！就是這個道理！”
馬屁三頭犬大黑率先附和。
封淩呤俏ㄖ芎懵硎資欽暗乇硎荊骸鞍⒛卻鋝煥⑹塹筆賴諞淮廈魅耍∈裁炊寄芤謊劭創！”
“……別胡說。”
周恒無語地瞪了封淩一眼。
封淩“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海大壯用無奈的眼神看著海琳娜：“親愛的，周先生說的是不是——”
“是。”
“那大祭司——”
“大祭司身體不適無法離開K2，所以不得不要求周先生前往K2和他見面。”
海琳娜事前得過叮囑，見周恒看穿大祭司的急切，立刻換了一套說辭：“周先生，你的猜測沒有錯，但你漏掉了一點——大祭司如今身體狀況一團糟，根本不能移動，K2是他的最後棲身之地。”
“不能移動嗎？”
“對不起。”
海琳娜一臉謙虛地強調著。
周恒：“沒關系，我們可以視頻聊天。”
“呃——”
出乎預料的回答讓海琳娜楞住。
回過神後，他趕緊打補丁說：“吸血鬼的面容無法被鏡子、膠片等媒介記錄，如果您執意和大祭司做視頻聊天，您將因為這場視頻聊天遭受難以預料的精神打擊！”
“沒關系，我見多識廣不在乎。”
“可是——”
“兵貴神速，不是嗎？視頻在線聊天是我們眼下最快速的交換情報的媒介。”
“周先生，K2那邊沒有網絡，我們無法保證——”
“沒有網絡嗎？那你怎麽能這麽快就拿到大祭司的要求我們去K2和他見面的回覆？”
周恒的說話口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卻都蘊含著讓海琳娜等吸血鬼顫抖不已的強大力量。
“這個……這個……”
“十分鐘內給我一個確切答覆，不要拖時間。”
周恒溫和地強調著。
海琳娜感受到語言中的威懾，嚇得渾身顫抖。
潛伏在古堡內的混沌生命也配合周恒的發言少量吞噬海琳娜的生命能量，導致海琳娜能感受到的驚恐呈指數級增長。
“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會……會感到如此嚴重的……”
“親愛的，趕緊給個答覆吧！他真的會殺人！”
海大壯焦急催促海琳娜。
海琳娜此時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哭喪著臉撥通視頻號碼，空氣對空氣地一翻聊天過後，他對周恒說：“你的要求已經得到滿足，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這裏沒有合適的幕布空間。”
海琳娜直言不諱：“古堡太陳舊，沒有適合投影的光滑墻壁或是幕布，視頻會議很可能——”
“鈔能力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封淩不耐煩的打斷海琳娜，現場打電話吩咐他的全能下屬們立刻運送最好的投影設備來古堡。
“我只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二十分鐘後，物品必須全部到位！”
“沒問題！”
電話另一端，早就習慣了封淩的種種心血來潮的聿懷瑾滿口答應。
比起去非洲認養獅子、去北極建企鵝俱樂部、去赤道修滑雪場……二十分鐘內搞出一個臨時投影會議室簡直易如反掌。
……
僅僅十五分鐘時間，臨時投影會議室搭建完成。
封淩站在四面都掛了幕布的會客廳中央，得意洋洋地邀功：“怎麽樣？這個臨時會議室？”
“非常完美。”
周恒微笑著勉勵封淩。
封淩頓時眉開眼笑。
海琳娜卻是哭笑不得。
因為現在輪到他履行承諾了。
海大壯看出海琳娜的為難，走到他身旁，深情款款地表白說：“不論未來會怎樣，我最愛的人都永遠是你。”
“什麽摯愛的人，我根本不是人！”
海琳娜好聲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
海大壯表白不成反吃了一鼻子石灰也不敢生氣，看了眼既是自己的子代又是自己的兄弟的年輕吸血鬼，說：“恨我嗎？”
“你說呢？”
年輕吸血鬼拒絕正面回答問題。
海大壯由此猜出年輕吸血鬼的真實想法：“……可惜你永遠是備胎。”
“備胎嗎？至少我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年輕吸血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表示。
海琳娜這時突然擡起頭，對周恒說：“還有兩分鐘，會議正式開始。”
“好。”
周恒滿意的點了點頭。
宴會廳的燈光頓時暗下去。
四塊投影幕布上出現不同的室內景觀，或是古色古香或是科技感十足，坐在視頻中央的人也是年齡身份各不相同，有人文質彬彬白發蒼蒼，有人陰冷傲慢滿臉橫肉，甚至還有一個穿秦漢服飾的童子打扮的年輕人。
“你就是大祭司，對嗎？”
周恒看著童子打扮的年輕人身後的深色幕布，露出禮貌又冷漠的笑容。
年輕人要開口：“大膽——”
“你為什麽覺得我是大祭司？”
深色幕布後，一個古老又年輕的聲音響起。
周恒微微一笑，說：“因為我感覺到幕布後有一團兼具古老和年輕的氣場，類似的氣場，我只在始皇帝和他的心腹下屬們身上感受過。”
“始皇帝……”
古老又年輕的聲音有了一絲顫抖。
周恒的話讓他不寒而栗。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始皇帝怎麽可能還活著！”
“你都還活著，始皇帝怎麽可能不能繼續活著？你說我說得對嗎，徐福？或者說，曾經是徐福的FS組織大祭司。”
一字一頓間，周恒緩慢調高語調：“你知道你煉制的長生不老藥不能讓帝王得到真正的長生，所以你搶在始皇帝服用長生不老藥之前帶著三千童男童女以及大量食物、種子、農具前往蓬萊島，開啟新世界。但那時的你並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也會像你憎恨的始皇帝一樣走上尋求長生不死的不歸路。”
“尋求長生不死不是不歸路，是生命的本來需求。”
大祭司，或是說徐福，理直氣壯地表示：“我擁有超越時代的智慧，這樣的我怎麽能像愚昧無知的普通人一樣死後化為腐朽！我有權也有義務長生不死，用我的智慧讓人類走向新的高度。”
“那你成功了嗎？”
“嗯？”
徐福楞了一下。
他原以為周恒會用滔滔不絕的大道理反駁他的狂妄傲慢，沒想到周恒竟然——
與會的FS組織其他高層們也都很意外。
打心眼裏認定自己高人一等的他們方才都緊鑼密鼓的組織語言準備圍攻反對他們的周恒，結果卻是——
“持續兩千年的長生不老藥計劃，成功了嗎？”
周恒重覆著又問了一遍。
與會的FS組織多位高層集體沈默。
徐福不甘心地強調說：“雖然沒有成功，但我們確實做出能有效延緩死亡的藥物，讓組織內不少人活過一千歲。”
“研發過程很不輕松，藥物效果很不穩定，對嗎？”
“為什麽這麽說？”
“直覺。”
“呵！”
幕布後的徐福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
幕布前的少年替身忍不住詰難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指責我們！我們至少為世界的永生付出了大量努力！你呢！你除了站在道德高地質問我們，還幹了些什麽？”
“我在為拯救世界而努力。”
周恒不屑地說著，將借用超級電腦推算出的結果投影在半空中。
“——如你們所見，地球上的生命能量正以超出常規萬倍的速度被天上的人造藍色月亮汲取，這一激烈行為將最快在半個月後引發大量災難，最終導致人類無法繼續在地球上生存，百分之九十九的動植物甚至微生物大量死亡，地球變成沒有生命的死星，需要至少億萬年時間才能自然恢覆，重新變成允許生物生存的藍色星球。”
“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動植物乃至微生物大量死亡也不代表我們會死亡，理論上，我們已經不是地球生物，”FS組織某高層傲慢宣布，“我們掌握的科技能讓我們隨時遷居別的星球。”
周恒：“如果世界真的走到毀滅時刻，你們還有機會移居別的星球嗎？”
“怎麽就——”
“移居外星可不是修建宇宙飛船這麽簡單，你們要在飛船能量耗盡以前找到新的宜居星球並且把這個星球的部分區域改造成適合你們生活的環境，同時還要防備當地土著生命的攻擊、來自太空的覬覦……你們確定要把一場只需拆解天上的藍色人造月亮就能輕松化解的災難變成綿延數百年都未必能完成的大型外太空遷徙奇跡嗎？”
“……”
有理有據的發言讓FS組織的高層們都無言以對。
封淩趁機補充一句：“沒有人能保證藍色人造月亮吸幹地球的靈氣以後不會吸收其他星球的靈氣，不趁著敵人還在繈褓中就把他打敗，難道要等他變成無法對抗的巨人再集結渺小的力量和他作鬥爭？”
“趁你病要你命在我們東方可是連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
三頭犬大黑也跟著附和起來。
以徐福為首的FS組織高層們一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處於激烈的矛盾中。
接受周恒的建議，同心協力拆掉天上的人造月亮？
還是——
“你們盡快想清楚，留給地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為了襯托嚴肅緊張氣氛，周恒話音剛落，封淩就讓三頭犬搬了個大擺鐘放在現場。
滴答！
滴答！
滴答！
秒針移動的有節奏聲音如重錘擊打著擁有超凡聽力的血族以及服用過長生不老藥半成品的FS組織高層們。
“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後，如果你們無法給出答案，我會立刻坐飛機返回華國，進行B計劃。”周恒說，“即使得不到你們的幫助，我也會盡我全力拯救這個世界，因為我知道地球可以沒有人類但是人類不能沒有地球。”
“……既然即使得不到我們的幫助，你也會盡全力拯救世界，為什麽還要找我們商量拯救世界的事情？”
徐福故意裝糊塗。
周恒坦蕩蕩地表示：“超級計算機驗算結果顯示，單憑我和我的同伴們，拯救世界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六十，得到你們的協助後，成功率會提到百分之八十。當然，哪怕我們把成功率提到百分之九十九，計劃依舊有百分之一的失敗可能，但為了世界，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我們也要拼一次！”
“——你！”
FS組織的高層們非常震驚。
周恒的想法完全超乎他們的預期。
“和我們合作，你們能得到百分之八十的拯救世界成功率，不和我們合作，你們就只能期待百分之六十的奇跡以及成功可能性僅百分之零點一的外星移居計劃。”
封淩不失時機地補了一刀：“順便說一句，世界的本體是一本書。”
“——什麽意思！”
包括海琳娜在內，在場的所有FS組織成員全員驚呼。
封淩：“如你們所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世界是一本書，一本蹩腳的三流小說。不幸的是，我們正在經歷的人造藍色月亮危機在書中並不存在，也就是說，我們的世界真的會因為這場危機徹底消失。”
“不可能！不可能！命運不會這樣對我們！我們可是天之驕子！世界的幕後掌控者！”
FS組織高層們發出不甘的怒吼。
周恒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他身旁，鐘擺正有條不紊地搖晃著，發出穩定枯燥的節拍聲。
滴答！
滴答！
滴答！
仿佛地球的心跳。
一聲聲，一錘錘，打在靈魂深處，不允許忽略。
“我們——”
“想清楚了沒有？”
“想——”
“我想清楚了。”
徐福開口，替FS組織做出決斷：“我代表FS組織和你全面合作，盡一切努力毀掉正在天上威脅我們的世界的人造藍色月亮！”
“好。”
周恒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把早就準備好的需要FS組織高層提供的信息列表交給海琳娜：“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我希望你們能盡快把清單上列出的物品湊齊，同時查出相關情報。”
“明白。”
海琳娜接過清單，神色覆雜地看了眼海大壯，帶著對他唯命是從的子代吸血鬼離開。
與會的FS組織多位高層也紛紛推出會議。
只有徐福的屏幕依舊閃亮。
周恒知道，徐福有話和他說。
他於是告訴徐福：“他們是我最信賴的朋友，參與了多起長生不老藥相關事件的善後，你想說什麽只管說，不用顧忌他們。”
“好。”
話音落，黑色幕布緩緩升起，露出骷髏般幹瘦的身體。
海大壯第一次見吃了長生不老藥半成品後異變成怪物的生命體，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連連後退：“這……這……”
“果然如我所料。”
周恒悠悠長嘆，對徐福道：“你吃下的也是煉制中途出錯的長生不老藥，對嗎？”
“不，我吃的是真正的長生不老藥……”
“你把做過手腳的長生不老藥方獻給始皇帝，妄圖用長生不老藥斷送大秦江山的氣運，然而始皇帝卻真的用這個丹方煉成長生不老藥，和他的心腹們活到現在，並且都還保持著與正常人無異的外形。你給自己吃用正確的長生不老藥丹方煉制的丹藥，結果卻變成了好像會走路的木乃伊。”
封淩無情地嘲諷著，肆無忌憚：“莫非這就是所謂的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
“——閉嘴！”
徐福不堪忍受封淩的嘲諷，怒聲呵斥。
周恒也用眼神示意封淩別再說。
封淩不情不願地閉嘴。
周恒反問徐福：“後悔嗎？”
“後悔？為什麽要後悔？我可是實打實活到了現在！”
徐福不願承認後悔，強詞狡辯。
周恒：“像會走路的木乃伊一樣活到現在也值得？”
“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
徐福再次強調自己的所謂勝利。
周恒微微一笑，再問徐福：“胡亥的長生不老藥又是怎麽回事？”
“胡亥……”
徐福露出懷念的神情：“他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一心以為自己是父親最重要最珍愛的孩子，卻被現實狠狠打了耳光。於是他開始發瘋開始殺人，開始自欺欺人地渴望長生不死，以為只要得到長生不死就能讓自己相信自己已經成為父親最愛的孩子！”
“但胡亥成為二世的時候，你和你的三千童男童女已經——”
“三千童男童女的大遷徙並非一日一夜就可以完成，”徐福道，“我們的船隊出海後不久就遇上大風浪，只能暫時停靠在東海的荒島上，形成簡單的村鎮聚落，一邊耕種一邊尋找呤室說木幼〉氐恪？墾荒島的同時，我們也會用小船到岸邊與人做交易，購買所需的食物、農具、衣服……但僅靠交易是無法維持三千童男童女的生活，於是我再次鋌而走險，用我的師弟的名義將長生不老藥送到胡亥手中換取萬兩黃金。”
“這一次送的是真的長生不老藥？”
“做過一點手腳……”
徐福狡黠一笑，得意地表示：“吃下這種長生不老藥以後，服藥人會在至少十年時間內都保持青春，也不會因為貫穿心臟的重傷而死亡，足以讓胡亥相信我獻出的是真正的長生不老藥。”
“原來你還是個陰謀家，失敬，失敬。”
封淩越發地不屑徐福。
徐福：“我承認我不是什麽好人，但是我確實有驕傲的本錢，我幾乎算到了世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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